話說這世界上所有的愛情，似乎都是從暗戀開始的，別人我不知道，最少，我是這樣的。
從很小的時候，就知道男生和女生的差別：女生就是那種，你拉了她頭髮，她就會嘰嘰叫的生物；又或是你很難得的在同學面前賣弄前兩天才剛學會的髒話，比如說「他媽的」，然後她聽到了，就會跑去告老師的那種動物。
所以，小時候都會在桌子上畫線，搞得很不開心的話，就會拿「手牌」超級小刀，在桌子上刻一條深深的「楚河漢界」。當然，因應時代的不同，據說早我一個世代或兩個世代的人，會叫它「38度線」，或者是「台灣海峽」。
所以，小時候都會在桌子上畫線，搞得很不開心的話，就會拿「手牌」超級小刀，在桌子上刻一條深深的「楚河漢界」。當然，因應時代的不同，據說早我一個世代或兩個世代的人，會叫它「38度線」，或者是「台灣海峽」。
說實話，我就這樣過了好幾年，當然，在這個時候，我壓根不記得跟我同班的女同學們到底有誰，更別提會有暗戀這檔子事兒。
那麼，到了什麼時候才意識到男、女之間的差異，而且覺得女生開始吸引我的注意力呢？我想大概是國小五、六年級左右的事情。那個時候，小弟弟慢慢開始長出頭髮，女生也慢慢有些人的胸部開始隆起，甚至戴上胸罩。
當然，那個時候那知道胸罩是幹嘛的？只覺得女生好奇怪，怎麼有些人會背上背著吊橋。
不過，我喜歡的女生，倒沒有那麼早熟，我還記得那是個皮膚很白皙的小眼睛女孩，笑起來很甜、很文靜，說起話來柔柔地、輕輕地，很有吳儂軟語的味道。而且，我從小就不是個愛讀書的孩子，一班四十多個人，我大概只能排到十幾二十名左右，而她，則是前五名的好學生。
其實，這是最最吊詭的事情，我後來的女朋友們雖然高矮胖瘦各有不同，但一般來說，都有一個共同特點：眼睛很漂亮。我覺得眼睛是最吸引我的地方，如果說眼睛漂亮，一般說來，女生都不會醜。但我實在想不起來為什麼會喜歡上一個小眼睛的女孩。
無論如何，喜歡就是喜歡，這玩意兒是沒什麼好否認的。於是，我盡力想要和她有所關聯。只不過，身為一個轉學生，雖然那時候我還沒念過心理學，但也知道要和一個人成為朋友，總得先有個共同的話題或是經驗才行。大概半個學期左右吧，我都只是很有耐心地，在教室的角落裡，靜靜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。在經過一個寒假之後，很意外地，老師竟然讓我們自己挑座位，我試圖用很自然的方式走到她旁邊，成為她的同桌。而我竟然成功了！
其實，以一個中年男人的立場看來，當時心裡的那種躍動，實在相當沒有道理。但，當時的我，心裡卻有如小鹿亂撞一樣興奮，在當時的我眼中看來，她就是我的女神、我的維納斯。就算牙齒有點反咬，也無損她在我心裡的地位。
當然，隨著相處的時間越來越長，也越來越瞭解她，知道她家就住在學校隔壁、知道她父親是個船長，而且她跟我一樣，那時候都在追看中國時報人間副刊的瓊瑤小說連載。
啊？！瓊瑤？！沒搞錯吧！像我這麼man的人，竟然會去看窮搖大嬸（無誤）的連載小說？其實，我是從中國時報副刊還在連載金庸的《倚天屠龍記》時，就在看連載小說了，中間也看過張系國的小說，只不過那時候剛好撞上了窮搖大嬸的書而已。
因為小說連載，加上我和她坐同桌，我和她之間的交情也就越來越好。只不過，我怎麼敢跟她說，其實我喜歡她咧？
一般來說，我早上會在家裡吃完早餐，才慢慢走到學校去，而吃早餐的時候，就是看連載小說的時候。因此，她每天都會問我，今天窮搖大嬸讓男女主角幹了些什麼事情。
說實在話，我覺得我的暗戀在一定的程度上，是瓊瑤的受害者。還記得有一天早上，我因為趕著上學而沒看當天報紙，而剛好前一天，套句大陸很常用的詞，小說的情節很蛋疼地，又來到男主角破了重病，於是她一早就急著問我：「後來怎麼了？」但我真的沒看嘛！靈機一動，就開始編故事了。
我對她說，男主角因為重病而去世了，女主角傷心欲絕……，就在這個摩門特，又如何如何的。她聽得是如痴如醉，後來我實在編不下去了，才跟她說抱歉，我出門的時候沒看報紙。結果氣得她三天不跟我說話。
當然，當時我們都還是孩子，雖然不像人家說的「床頭打、床尾和」，只不過，孩子是最不會記仇的。我們很快地，又繼續當了好朋友。有一回，班上另一個女同學生日，邀請我們參加她的慶生會，或許因為已經小六了，總想學學大人一樣，那天，我們放了音樂，幾個孩子學著大人跳社交舞。
說是社交舞，在現在的我，以及當時大人的眼裡，只不過是孩子們抱著轉圈圈而已。然而，那可是80年代啊！能夠有理由抱著女同學轉圈圈，比中了愛國獎券還令人開心吧！
那天，我和她跳了好幾支「舞」，事後，生日的女同學還問我，終於讓我「如願以償」了厚？奇怪，難道我的企圖有這麼明顯嗎？怎麼搞得好像是人都知道一樣。
然而，不管是誰，一年都只有365天；好啦！閏年有366天。而一天，也只有24小時，隨著驪歌聲響，我們都從那個小小的學校裡畢業了。那個年代，雖然不像早一世代的人，家裡連個電話都沒有；但是，也不像後來的孩子們一樣，膽敢打家裡的電話和同學聊天，更別提人家媽媽接起電話來的時候，順口問一句：「你找咱們家××有什麼事嗎？」
你教才12歲的我要怎麼回答啦！
於是，這成為我最早最早的暗戀。其實，後來上了國中，我念的是家附近的市立國中，而她，則是被家裡送去另一個城市的私立中學就讀。有時候我會刻意晚出門，遇見她在等公車，然後到了學校之後，則是被老師噹我遲到。
隨著時間過去，這段暗戀情事，逐漸在我生命中淡出，但從未遺忘。
過了很多很多年以後，我有次去東區的某家銀行辦事，竟然遇到了同樣已經長大了的她。當時的她，已經在那家銀行任職了，還是那麼小小的眼睛、笑起來也還是甜甜地，說起話來也還像是吳儂軟語，就連牙齒，都還是反咬著的。一切的一切，除了我們都長大了之外，就好像從來沒有變過一樣。
誰知道在這樣的校園裡，會有我的第一次暗戀？（圖片摘自網路，版權屬原作者所有）
